第三章 初访美国

　　第一次有人跟我谈起去美国的事是在1996年，我16岁的时候，不外是说去读大学，而不是打NBA。那 时我在东方青年队为期1年的训练营中。我13岁半正式进入青年队，但青年队比赛很少，每年都像是在一个漫长 的训练营里。我想尽快打入东方大鲨鱼队，这样就可以得到一双很好的篮球鞋。我没有自己尺寸的鞋穿，那时也没 有签约的鞋商，所以章明基从美国给我寄鞋来。章明基在上海的家离我家只有15分钟的路，但我两岁的时候他们 一家就搬去了美国威斯康星州，我们没见过面。他当时在美国上学。有位我俩都认识的人，请他帮我在美国找合适 我穿的鞋，带回中国来。有一次，他在电话里问我，“你想来美国打球吗?也允许以在大学打。”我真的不想去， 我只想在CBA打球，进国家队―――那是我当时的妄想，另外跟王治郅做队友。但我妈妈的一个朋友认为去美国 对我更好，因为那时上海队还是乙级队，篮球水平并不高，“好吧，去见见他吧。”我妈说，“不要紧，跟他随意 聊聊好了。”
　　我们就去了章明基家。他妈妈在威斯康星大学工作，章明基就在那读书。那天我第一次上网，章明基让我看威 斯康星大学的体育馆，当时看上去真大。“见到你之前，我认为你有30%的机会去美国打球，”章明基说，“现 在我看到你，觉得你有50%的机会。”但我还是不想去，我想打CBA。当时国内的球员中，没人有比这更大的 梦想吧。
　　章明基:（姚明经纪人）姚明的妈妈最关怀的是姚明的教育。所以我跟她讲NCAA（美国全国大学生体育协 会）是如何运作的。我重要是想帮自己母校的篮球队，我当然给他们看威斯康星大学的网站，我觉得激发了他们一 些兴致。那时候，包括姚明自己，没有人指望他打NBA。
　　我知道姚明是通过我的太太Angie，那以前我没据说过他。我们不是表亲，Angie和姚明才是。她跟 姚明妈妈是远房亲戚。话又说回来，只要你乐意的话，谁都可以称为表亲，是不是?事实上，我跟姚明互称表兄弟 另有起因。那天我们会晤，是因为几个月前，我偶尔从姚明的一个表亲那里听到，姚明需要球鞋，所以我提出帮他 在美国找，带回来给他。鞋子很难找，也许赛季中会好找一些，但也难说。我几乎找遍了麦迪逊市所有鞋店，又找 了密尔沃基和芝加哥的一些鞋店。最后，找到一个在威斯康星很偏远的地方找到一家鞋店的朋友，他批准去耐克的 圣路易斯仓库找一双给我。是上一年的格式，但我想姚明确定不会在意。
　　姚明和他妈到我爸妈在上海的家来取鞋。那是1996年，他骑自行车来的。我知道他已经超过2米10了， 因为我有一个童年的记忆―――是关于姚明爸爸的队友，我父母的一个朋友。我们的老屋子是30年代造的，那个 人约2米06，他进来的时候，门框就在他头上，但他还不需要抬头让一下。姚明进来的时候得低头避让。我问他 关于篮球的目标，很显明他没怎么想过NBA。他有点害羞，更担心的是如何在上海队生存下去。他妈妈更担心教 育问题，不愿望他最后成为一个不胜利的运动员，处境艰巨。中国的学校系统某种意思上让运发动错过许多。姚明 妈妈问我许多对于大学的问题，我想，我也为大学做些宣扬。瞧，我在帮威斯康星大学队招兵买马，如果他有NB A的幻想，我就会试着消除。我说，你看，美国全国大学生体育协会（NCAA）有这么多球队，欧洲有这么多球 队，每年他们都有资历参加选秀，可只有60人入选，其中只有不到一半人可以保持3年以上。所以你的机会不大 。你应当听妈妈的，优先斟酌教育。如果你能打NBA，最好，如果打不上，还有后路,dolce & gabbana handbags。
　　那时，中国球员没人想到去NBA打球。我们当时最好的职业球员是胡卫东，但他不可能进NBA。他是CB A的大前锋。他的膝盖受了伤。如果膝盖没受伤，他能打小前锋或得分后卫，这样他的水平够得长进NBA。他不 高大，但很强壮，巴特尔也动不了他。中国的北方人比南方人强壮。中国的南方就好比美国的西海岸，北方就比如 美国的东海岸。胡卫东来自南方很远的地方，他是一个例外。
　　斯蒂夫·弗朗西斯:（休斯顿火箭队后卫）:我意识的在中国打球的球员从不念叨姚明。
　　他们常常谈到胡卫东。所以有一次找到姚明，我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胡这人怎么样?他们告诉我，他像迈克 尔·乔丹。”“他很棒。”姚明说。
　　我问，“你是指什么意思?”我原来想问的是胡卫东从前怎么样，他认为我问的是胡卫东当时的 水平。
　　“现在他春秋大一些了，可能不如过去，但几年前他是很棒的。”
　　就像我说的，姚明很重视细节。当前你问他什么可得警惕―――他会咬文嚼字，跟你说上一大通 。
　　特里·罗德斯（耐克前任中国市场主管）:96年夏天，耐克中国公司从广州搬到了上海，所以我看准了姚明 。我们与CBA签了援助协定，为所有甲级队供给球鞋和运动服。那年秋天姚明所在的上海大鲨鱼队从乙级提升到 甲级，我们觉得很高兴。这样我们有了一支在自己大本营的球队。
　　我不仅和姚明会了面，还跟他对打过。我们公司有一支由员工的中坚气力组成的球队，每周都在当地的体育馆 练球。为正式开始耐克与大鲨鱼的配合，我们邀请他们打一场比赛。大鲨鱼队员上场，我们觉得他们很个别嘛―― ―大多数只有6英尺4（1米93）左右，少数几个有6英尺8（2米03）。最后出场的是姚明，当时他已有7 英尺3（2米21），体重230磅。我们开玩笑说，他的胳膊和腿细得像筷子。他在做舒展热身时，我们又暗里 小声说，他可能又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光有高度，没有技术。
　　而后姚明上场了，一次次跳投拦阻。他不停移动后撤，不停地断球。我们队里不专业选手，我们被耍得昏头昏 脑。那时，我们判断，看到了中国篮球的将来。要明白，那是在1996年。之前，中国只发生了一名在NCAA （美国全国大学生体育协会）甲级队的球员―――马健，他在犹他州大学打了两个赛季（92’和9 3’）。
　　姚明穿一双18号的鞋，是从女子国家队中锋郑海霞那里弄来的。于是当天我就着手解决
　　鞋的问题，我不能等到第二天去办公室让耐克中国区总经理追问我:把那双阿迪达斯从姚明脚上永远地脱掉， 要花多长时间?耐克在比弗顿的篮球鞋工厂快递了几双为阿龙佐特制的球鞋，我猜他们肯定不相信我们这里会有球 员穿这些鞋能跟阿龙佐的一样合脚。
　　1997年我第一次出国，去耐克的巴黎训练营。蒂姆·哈达威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美国球员，他后来成为NB A的明星。他看上去和我们其别人都一样―――两只手、两条腿，一个脑袋，只是，他好快，尤其是运球的时候， 他的步伐和手都很快。他会挑衅每个人和他一对一，直到他累得打不动为止。我不记得他是不是营地最好的球员了 ，因为那时我不知道篮球打成什么样才算好。营地有85个球员，我的编号是第85，你自己想那意味着什么吧。 那时候我不担心蒂姆·哈达威有多好，因为我想的是在CBA打球，反正以后不会再遇到蒂姆·哈达 威那样的人。
　　姚志源（姚明父亲）:巴黎之行给他留下了最深入的印象。他只去了6天，但学了良多。
　　不是关于篮球的，而是关于自己，以及自己在篮球世界的位置。他发现，中国之外还有许多优秀球员，而且他 们打到了那样高的水平。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世界上最好的年轻球员比拟位置怎样。他想，“我是比上不足，比下 有余。”去了巴黎，他知道了什么是可能的，踏出国门前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在巴黎发现了篮球的境界，去美国的 时候，他做得更多的就是改进自己以到达在巴黎看到的水准。
　　巴黎之行后的那个冬天，我崴断了左脚。那时我在东方青年队的最后一个赛季就要结束了，我跳起来抢篮板， 但踩在别人的脚上，那一次我还扭伤了踝骨。我想，要不是受伤的话，那个赛季结束前我就会进大鲨 鱼队了。
　　下一赛季我终于加入了大鲨鱼，均匀得10分，8.3个篮板。我没能拿到新人奖，就像在NBA的第一年一 样，是因为那时CBA还没有新人奖，而现在有了。他们还把CBA全明星赛从赛季后移到赛季中，CBA跟NB A的有些方面越来越像了。
　　第二年，我伤了统一只脚，在12月的季前赛中。我正要挪动，有人踩了我的左脚。直到赛季末我才打球，打 最后的12场比赛。休斯顿火箭队第一次对我的脚作X光时，他们看到我的左脚断过2次，担忧我有重大问题不能 打球。他们的队医飞来北京，对我进行检讨。
　　医生说没问题。但我可以说，第二次受伤之后，我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弹跳了。并不是说以前我跳得更高，我1 3岁第一次试着灌篮，那时我1米88。我不是差一点点，而是差一大截。
　　在中国灌篮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不用担心。两年后我再试，还是办不到。15岁的一天，大略是上一次试过灌 篮之后的大概6个月,dr dre headphones monster beats，青年队的一次训练后，我走过球场，准备把球收好，溘然我决定再试一下，我自己也大吃一惊，成功了!那时我 只有2米03。中国人总是说:“不要多想，撒手去干―――这样你就会变得强盛。”第二天我再试 ，没有成功。
　　那个赛季后，在国家青年队打球，我第一次在比赛中灌篮。我在篮下摔倒，对手疾速进攻，然而单手跳投没中 ，球传到我这里，无人防守。我记得我跳起来，真的很高，我的头就在篮框边。
　　第二次灌篮，是在大鲨鱼队作为新人的第二场比赛。我们在剩下1分钟的时候还落伍10分，但最后获胜了。 我得了7分，包含被判犯规罚下的第一次灌篮。后卫冲破，将球给我，只管有人在撞我，我仍是将球 灌入。
　　固然我不能再跳，一场比赛开端时我不跳着出场会感到失踪。我简直老是场上最高的球员，看个头小得多的球 员跳入场中认为很奇异。我有时光缓缓去适应―――即便在参加火箭队之前，我也有不跳着出场的时候。王治郅和 我都在国度队的时候，他会跳入场，因为他比我跳得高得多。我在火箭队的新人年，我们的大前锋埃迪·格里芬跳 入场中。埃迪格排队筹备跳的时候，斯蒂夫会把我推到旁边，让我也做。这对我象征着很多，阐明他 对我有信念。
　　他的做法几乎像部片子，等到最后一秒钟推我出场。非常有戏剧性。
　　我第一次想到自己可以跻身NBA是在1998年，那时我18岁，在美国打了两个月球回到海内。我从未想 到我能打得那么好。知道为什么吗?那以前，我在中国打球的对手都比我大得多，在青年队时对手大我两三岁，在 17岁进入大鲨鱼队时对手大我五六岁。这让我打得很费劲，因为他们长得比我壮，球龄比我长。在美国，我终于 跟本人同龄的人打球了，感到很不一样。
　　美国之行是从位于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耐克训练营开始的。而后，刘炜和我前往达拉斯加入了AAU（美国业余 体育结合会）的一支叫HighFive的球队。这支球队在全美到处巡回，加入锦标赛。在巡回比赛时，球队可 以从任何处所挑拣球员到他们队里。现在不同了，球队只能从其所在城市100英里范畴内筛选球员。我在达拉斯 第一次见到泰约·约翰逊，他当初是奥克兰突击者队的边锋，我们从那时起就一直是朋友。
　　泰约·约翰逊:（姚明训练营队友）我搭乘红眼航班来达到拉斯。到了酒店，报上我的名字，前台的小姐说， “噢，你跟那个大个子的中国帅哥住一起。”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什么，我参加了外国交流学生的球队?”我走 到客房，敲门没人回应，我就用钥匙开门。这时，姚明给我开了门，他衣着亵服，是白色紧身的。在门口我只能看 见他的下巴。他和刘炜已经睡下了。他让我进门后，就回到了床上。他们为我铺好了一张小床。我立刻打电话给我 妈，小声说，“有个7英尺6的家伙在我房间，他是中国人!”我妈说，“哦，中国人可真能长个
　　儿啊。”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在球场上我发明―――这家伙还真是厉害。
　　在那两个月里，我到处打球―――达拉斯之后去了佛罗里达的斯泰森大学;印第安那波里斯的耐克营;奥兰多 、圣地亚哥、菲尼克斯、奥古斯塔、佐治亚的AAU（美国业余体育联合会）夏季联赛或锦标赛，圣塔巴巴拉的迈 克尔·乔丹营。大多数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要去哪里。在斯泰森我每天和乔治敦的中锋李·斯克拉格斯一起 训练，他现在在NBDL（美国篮球发展同盟）打球，是NBA的次级联赛。我们的教练是塔兹·洛克，在做了多 年大学教练后，他那时刚开始给开辟者队做球探。
　　在圣地亚哥，我为HighFive队打最后一次球,asics shoes。我们住在美国国际大学，就在HighFive夏令营所在的高大建造物隔壁。隔着高速公路的对面是个军事基 地，每天早上从大学走到HighFive体育馆的路上，我们都看到战役机起降。在圣地亚哥我第一次和泰森· 钱德勒打球。他只有15岁，人们已经说他能打NBA。他对着我灌篮，球打得十分好，但我防守很好，跳投也已 经很不错。我比他大3岁，从那以后我就想，“兴许有一天我也可能打入NBA。”
　　泰约·约翰逊:（姚明练习营队友）咱们以一分之差输掉了竞赛。我想，是姚明击败了泰森。在比赛快停止时 ，姚明把泰森的几回投篮扔回了半场。姚明也截住了他的跳投。我能够看出他的活动素质多棒。我晓得他还须要长 得再硬朗些，他所有欠缺的就是这点。
　　泰森·钱德勒（芝加哥公牛队的前锋和中锋）: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想，“这人真了不得。”此前，我总是场 上最高的，但他还要高我一截，这个大家伙接球很轻，你可以释怀把球传给他。此前，我没和本国球员同场打过球 。这个大个子，不懂英语，又是不远万里从中国而来，和他同场打球，对我来说是种猖狂的休会，对他来说，也必 定是这样的。
　　整场比赛，姚明绝不留情地一次次拦下泰约的跳投。然后我上场，对着他灌篮，向他尖叫。噢，天哪―――我 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后面他拦下球后就会击掌，示意把球传给他。他挡住了每一个对手的进攻，将投篮截住。 对手们毫无措施。
　　那两个月我学到的另一件事，就是你得尽量投篮:“自己找投篮机会。”我很快就学会了这一点，我没有抉择 ，没人传球。那不是个好的球队，我们有好球员，但大家不合作。队里只有一个人很好，名叫泰约·约翰逊。听说 他现在6英尺6（1米98），260磅，我觉得他那时候的体型就很濒临于那样。我们在大学的房间就在游泳池 旁，我们可以在水里泡很长时间。
　　我这样很惬意，因为在国内，当他们知道我有望成为一名好篮球手时，就不让我游泳了，说太危险。如果他们 看到泰约在游泳池里用身体将我撞来撞去，更会担心得要命。
　　泰约·约翰逊（姚明训练营队友）:我在队里打前锋，一场比赛我有10次助攻，8次我传给姚明。但他最爱 好的是控制球，等候机会，因为这是他跟少年球员一起上场的一次可贵的机会。
　　我们无法交换，但很要好。从那时我们成了朋友。几年没见到他了，但我大约半年给他打个电话，请一个翻译 ，和他开三边会议。我被招入突击者队确当天，他从中国打来电话庆祝。他在全明星队的第二场比赛我见到他时， 他把球衣送给了我。在我看来，我们是毕生的朋友。
　　在圣地亚哥之后，我去了乔丹训练营，但我们还是每晚打球。我在上海家中的奖杯摆设柜中有两张我同乔丹的 合影。一张是他同营地每个球员及工作职员的群体照，另一张中，我正往场外走，他拍了拍我的背，我在笑，但看 上去很瘦。一个原因是整整2个月我只有200美元可用，刘炜或许带了150块。前两周，我们什么都不必付钱 ，大鲨鱼的总经理李耀民照料我们。但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耐克训练营之后，他回国了，把他的钱都带走了。我们 两个中国小孩没有钱，完整自己管自己，持续在奥古斯塔、乔治亚、奥兰多等地打球。
　　因而，在两个礼拜里，我跟刘炜只能吃99美分一个的双层干酪汉堡包，刘炜天天吃一个，我吃两个，以及旅 馆里每天供给的免费早餐，我们每天都要很早跑去吃。
　　另一位教练从中国过来看我们的时候，对我说:“你看上去皮包骨头。”“当然了。”我说。
　　刘炜（国家队队员）:实在，姚明每天吃2只干酪汉堡包，我只吃1个。我受伤了不能打球，所以我们决议， 让他多吃一点。
　　我猜李耀民不知道在美国球员自己付饭钱，也许他以为像中国一样，每个酒店都有免费自助餐给球员，或者球 队会包揽所有用度。我希望他是那样想的。我们的钱用完后，HighFive的教练里尔·尼克斯借给我们每人 100元。里尔只有5英尺6（1米68），那时我不会英文，就叫他“小教练”。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得 还给他100元。
　　到圣塔巴巴拉的乔丹营后，我去波特兰跟耐克签合同，并休息一下，他们让刘炜和我一起去。我们去击球练习 场打棒球，10次挥杆我只打着1次。他们还带我们去威拉米特河玩水上摩托，我很喜欢，但很惊险―――也许是 我做过的最惊险的事件。
　　泰约·约翰逊（姚明训练营队友）:姚明让我也一腾飞到了波特兰，去跟他一块玩。耐克那时就很重视他。他 玩起水上摩托来毫无惧色，在我看来是这样―――当我紧追其后时，他
　　加大油门，来个急拐弯，一下把我甩得远远的。他这样做得到了极大的乐趣。
　　刘炜（国家队队员）:我们去棒球训练场，他打了十多少杆，1杆都没打着，差得远。水上摩托最好玩的乐子 ，就是当姚明从自己的摩托上摔下爬不回去的时候。最后他捉住我的摩托后部，我把他拖回码头。
　　特里·罗德斯（耐克前任中国市场主管）:一年后，耐克与姚明签了份四年的合约，每年付给他35，000 美元，加上奖金，每年有50，000美元。他们已与王治郅签了份相似的每年50，000美元的合约。因为姚 明在上海大鲨鱼队的年薪是20，000美元，耐克中国区的员工就开玩笑说，姚明在耐克做全职、在球队做兼职 ，由于耐克付给他的报酬是球队付的两倍。
　　终于回到上海，许多记者等在机场的出口。出去两个月，我没理过一次发，头发很长。
　　虽然我在圣地亚哥和波特兰吃得不错，但还是很瘦。长头发加上皮包骨头，在电视上看到自己时，我想，“这 真是我吗?”
　　被水上摩托拖在后面，是我落后刘炜的仅有几次之一。说到篮球，我通常当先一步。入选上海青年队我比他早 几个月，进大鲨鱼我们时间差不多，但我一去就首发上场，而他坐了一阵板凳（我总是首发但打不了太久）。只有 进国家青年队他比我早一年，因为青年队已经有了王治郅打中锋。王治郅升入国家队后，我才进了青年队。我在青 年队打了一年就升入国家队。我进入国家队三年后，他才入选，因为国家队已有了很多后卫。
　　在哪个队打球或者是否在一起打球，对我俩来说都没关联，我们一直是朋友。我看美国片《兄弟连》的时候， 就想到跟刘炜一起一级级晋升的过程。许多人一起开始，但一个走了，又一个，再一个，最后，只有少数人留下。 留下的越少，就越特别。
　　我鼓励他，帮他升到我这一级球队。我会给他看我的球衣。他进步国家青年队的时候也是这样激励我的，对我 刺激很大，因为那是我们中的一个第一次穿上印有“中国”字样的球衣。
　　“看到了吧?”他说，一边给我展现国家青年队的球衣，“感觉好极了。”
　　1998年秋天，也就是在美国一起渡过的那个之后的夏天两个月，我们一块在国家青年队打球，但这之间， 我跟国家队一起训练，他们动身去打亚运会的最后一天，把我裁掉了。
　　在那以前刘炜和我一起打球已经良久了，我们常一起谈论篮球。1997年我们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两人之间 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在和是炜一起打球的岁月里，我们总共只吵过一次架。那是在97-98赛季，我们输掉了一场跟江苏龙队的比赛。我跟他说他，本来该怎么怎么打，他也不客气地指出我的过错。争 吵没有连续多久，我们很快就重归于好，这件事终极还促进了我们的友情。国家青年队的教练是马连保，他先是执 教一支部队球队，后又执教八一火箭队。他是个很好的人，做起事来刚愎自用。其中一件事就是，在训练营里他不 让我和刘炜一起上场。
　　那时我还不是中国最好的中锋，只是CBA第二年的球员。国家青年队的球员水平都并驾齐驱，你不知道哪5 个球员会首发。队里有三四个控球后卫，而我是独一真正的中锋，你会觉得我肯定会在首发阵容中，在国家青年队 中只有我和刘炜打过CBA。
　　马连保教练知道我跟刘炜是好友人，两人之间有一种默契，所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把我们离开。作为中国的 球员，永远不会问教练这样的问题。我的猜想呢?他想保障对队里的把持。
　　也许他并不是觉得受到要挟，但他是军官，控制对他的主要性超过所有。如果两个球员是朋友，也许他觉得我 们会取得某种超越他掌握的力气。我想，他这么做并不是想成心侵害球队，而是他信任这样对我们都有利益。也许 他觉得刘炜和我会把太多传球给对方，对对方的信赖超过其他队友。但素来没有人这样说我们，你要是看我们打球 ，也不会看到那样的证据。
　　当正式比赛开始，我们俩都首发上场。我们拿到了亚洲青年男子篮球锦标赛冠军，所以说，教练的那种做法并 没什么影响的。就像我说的，我喜欢那个教练，只是不同意他的这种主意，我总是忘不了这一幕。
　　马连保教练曾教给我的一课，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篮球智力高于你的篮球才能，”他说道，“篮球智力高， 你能发现投篮或传球的机会。即使你的能力不够，不可以传好这个球、投好这个篮，你依然可以努力去改良。但如 果你有这种能力，没这种智力的话，你也不能传好球、投好篮。这样，你的能力就即是零。”我一直很尽力地打球 ，因为我感到有义务全力以赴做到最好，这样今后就能在国家队里为中国赢得声誉。直到学会如何传球，如何与队 友全力配合后，我才真正享受到了篮球的乐趣。
　　这种变更，并不是通过别人示范或告知我才获得的。只因为大鲨鱼队开始派不同的队员与我上场，我必需应用 好他们。
　　我刚进大鲨鱼队打比赛时，对方总是走马灯地的调换中锋，这样他们就总有精神抖擞的队员来防守我。参加2 000年奥运会的前一个赛季，大鲨鱼招了两名很棒的美国球员。一名是投篮防守麦克尔·琼斯，他速度不 快,polo shirts cheap，但在17英尺间隔投篮很准，在无人防守时投篮从未失
　　误。另一名是大前锋蒙特利尔·道宾斯，他善于篮板球，身体强壮，但投篮很糟，罚球和跳投都进不了，只在 3英尺或者更近的地方能进。他只有2米02左右，但CBA程度与NBA是有差距的。那时中国球员里真正强壮 的未几。只有巴特尔和王治郅很强健。当我们抗衡北京鸭队时，道宾斯防守巴特尔，把他挡出罚球圈―――他就有 那么强壮。防守上，道宾斯也很擅长闪避。
　　我在罚球弧的四周，道宾斯在底线，这样的组合是很好。当道宾斯站好点，我就传球给他，他那么强壮，能迫 近篮筐。我将对方的中锋引出，把球传给离篮下只有2英尺的道宾斯，这样对手就很难把我拖得精疲 力竭了。
　　这样的配合听起来很简略，但对我却是新东西。从前，我只会试图自己得分。2000年奥运会之后，队里来 了两个更好的美国球员替换琼斯和道宾斯。他们是乔治·阿克尔斯，他1991年在第二轮中被迈阿密热浪选中; 还有达蒙·斯特林格，他曾在俄亥俄和克里夫兰打球。达蒙大学毕业不过一两年，非常非常快，打球像厄尔·伯金 斯―――控球后卫的身体，但其实是打得分后卫。达蒙身材不像伯金斯那样小，但很快，而且能投篮。（第一次跟 伯金斯打球时，看到他只有1米65，我还以为是哪个球迷冲下看台抢我的球呢）。控球后卫比得分后卫高出5英 寸的球队并不太多，但那个赛季我们队就是―――达蒙是得分后卫，刘炜是控球后卫。
　　加入大鲨鱼时，阿克尔斯年纪已大，我记得是34岁。他投篮不太好，但可以抢篮板，拦阻对方投篮，用钩射 投篮得分。那年我们还有一个三分球命中率53%的球员，名叫单卫国，“卫国”―――捍卫国家，但他的防备却 不好，一点也不行。每次他防备的时候，我都要预备好上前帮他截住对手。
　　CBA只容许每个球队用2名外援，他们通常是球队最好的球员，但与中国球员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在我打球 的这些年里，大鲨鱼队有许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外援，包括美国球员。美国球员到中国来打球的一个原因是，在美国 或欧洲打，他们水平不够。尽管如斯，最早和我同场打球的那几个球员仍要表示得似乎他们是最棒的。他们想当明 星，或自认为应该是明星。
　　在打法上呈现争执，他们会说，“你们都错了，我才是对的。”我们第一个外助来自破陶宛，第二个来自俄罗 斯，第三个来自美国。我不想说出这位美国外援的名字，他是个后卫，加入我们球队之前在香港联赛打球。他投篮 很准，但就是不传球。他与俄罗斯球员同时在队里。李教练叫那个美国球员带球，然后别传给队友投篮，但他从不 肯这么干，他总是试图自己得分。那年，媒体许多记者常来采访我，他会凑上前来跟他们议论我或代我谈话。他在 我们队呆得时间不长。
　　在CBA的头两年，我不是很强，所以我们队至少用一个大个子的外国中锋在篮下帮我。他们帮助防守，我就 在三秒区内篮筐两侧凑近底线处进攻，等着拿球得分。即使这样，我还得很卖力地打，弄得非常疲劳。但到了19 99-2000赛季，我变得足够强，球队可以引进美国打破手和投球手，因为我能够在罚球区两侧活动了。看上去我防 守的义务更重了，其实不然。对方好的中锋不多，防守还更容易了，因为我不必在全部比赛中，都在篮框两侧守住 位置。若我没有得分，我不必担心―――我知道我队友能。
　　2000-2001赛季我真正开始享受篮球。如果对手没能及时对我实行双人盯防，我就很轻易得分。假如他们双人盯防我 ，我知道只有把球传给队友，他们就能得分。那个赛季以前，我们还只是CBA一支较好的队罢了，并没有机遇博 得冠军。但那年我们成为除八一火箭队之外最好的球队，八一也只比我们好那么一点点。我觉得放松多了，只要要 集中凑合一支队就能实现夺冠目的。王非（前任国家队教练）:第一次看姚明打球是他在CBA第一年。他已经超 过7英尺（2米13）了，但很瘦。很凸起的一点是姚明对篮球的豪情，打球很卖命。虽然他很瘦，技能也不够， 对篮球的懂得也有限，但他的立场使他同中国许多年青球员不同。他乐意表白自己的情感，不是失去节制或让其余 队员为难的那种，而是在队友打出好球时会告诉他们。这一点对美国人来说可能没什么特殊，但在中国就不同寻常 了。我始终想让球员那样，但很难找到那样的中国球手。
　　那不是他们的天性，这是一个文明背景问题。中国球员无比内向，几乎是被动的。我生机其他中国球员像姚明 这样。这是他的个性，是发自心坎的，不是他试图做出来的，他本来就那样。
　　1998年我挑他进国家队，巴特尔和王治郅已经在国家队了。姚明很崇敬他们，像对偶像和大哥哥那样。从 技巧和身材前提上，那时姚明跟他们俩人还无奈等量齐观。我带他时间很短。姚明成为优良球员的进程是渐进的， 不是说一夜之间阳光突然照射到他头上。在1998年，他还只是一张白纸，尤其不会篮下技术，步调也不好。但 他每年都在进步。
　　我仍盼望去大学受教导，但我以为在CBA打球比在NCAA（美国全国大学生体育协会）更能为NBA作准 备。第一次见到火箭的总经理卡洛尔·道森的时候，我问他:“如果我在NCAA打过球，会比现在好多少?”他 说我作为球员不会更好，只是在球场外会更自由，因为我会更适应美国的生涯。
　　如果我打过NCAA，我会更加死板、更加容易被人猜透，因为大学里的中锋只打内线，并
　　在篮下运动。也许我就不会有15英尺的跳投，面对篮框不会传球。在CBA我学会了所有货色，因为刚开始 的时候我必须阻拦对手投篮，然后得分，再后来，当大家开始双人盯防我的时候，我学会了怎么利用队友。为了使 大鲨鱼赢得冠军，我得发展所有的技巧。
　　现在我知道CBA水平低于NCAA。我也清晰CBA前几轮的季后赛没什么挑战性，而且开始的一年，CB A冠军赛阶段也只有2场球。若两队各赢1次，2场得分总分多的队失掉冠军。第二年三场取胜，第四年则是五场 胜。我打的决赛都是五场取胜的。
　　为赢得冠军，无论是什么联赛，压力都是一样的。如果我在美国大学打篮球，我会在威斯康星球队，不知道会 不会每年都有打总决赛的机会。在CBA，我们持续3年和八一火箭队打锦标赛阶段。这种阅历异常名贵。我在火 箭队的队友斯蒂夫·弗朗西斯两次打到低年级大学联赛锦标赛阶段，还率领马里兰打到NCAA的1.4决赛。但 他从来没在冠军总决赛中上场或投篮，也没打过职业联赛的季后赛。在大学队里没有打总决赛的经验并不是斯蒂夫 的错，我若在他的地位可能也同样没有机会。有许多东西是中国篮球所不具备、不能提供的，但它给予了我那些可 能无法在其它地方得到的宝贵教训。